虎妞睜開迷醉的雙眼，她下意識的擡頭，當她見到那黑色勁裝的少女，她的瞪圓了一雙略顯昏暗的大眼。

蘇無淚的記憶裏，這一生，她沒有流過幾次眼淚，當她望見虎妞的這一刻，她哭了，她的眼淚化作串串珍珠，順著臉頰滾滾而下，落在雪地上，化為一顆顆晶瑩的琉璃。

她的腦海裏，又浮現了清風山的一幕幕，那一張張帶著善意微笑的臉，他們對她關心，將她當成孩子。無論是前世，還是今生，是那個殺手組織，還是在蘇家，她總是要做太多的事，去承擔太多的責任，而清風山，每個人都對她寵溺，因為她最小，無需承擔任何責任，只需享受他們的關懷，他們的護短，

他們的贈與。

在那裏，她是家裏的小公主。

可如今，一切的一切，都化為煙塵，化為塵埃，消散在風雪裏，天地中。

蘇無淚再在小院中，與四師姐對視，兩人都沈默下來，只懂得該怎樣流眼淚。

清風山時蘇無淚的家，也是虎妞的家，從那一日分別，她們已經太久沒有回家，這也是百年過去，第一次相見。

可這百年，世間已經太多的變化，她們分別都經歷了太多的酸甜苦辣。

蘇無淚留著眼淚，百年的思念，在這一刻，她默默的看著，看著那早已與記憶裏不同的師姐，可在她的心底，她依舊是那位每日帶著她，滿山玩耍的虎妞。

“四師姐……”

半響之後，蘇無淚顫抖開口，她突然發現，有太多千言萬語，卻不知該從那一句說起。

虎妞臉上掛著淚，她的發絲裏，隱約露出的嘴唇有些幹裂，當眼淚滑落，流進嘴裏，化為苦，化為澀，卻滋潤了那幹裂的嘴唇。

“小師妹……”虎妞緩緩站起身來，一步踏出之時，腳步有些踉蹌，她臉上掛著淚，卻在笑著，笑的蘇無淚的心都碎了。

“四師姐，你……比百年前，變得更美了……”蘇無淚邁動腳步，夜葬遠遠站在那裏，看著她，他知道此時的蘇無淚，屬於虎妞，他沈默下來。

“是嗎……你……你也比百年前長大了太多……我的小師妹……終於長大了。”虎妞略顯沙啞的聲音，斷斷續續的說著。

她臉上的笑容更深，目中的眼淚也更多。

她的話語裏，依舊是寵溺若斯，仿若她眼前的女子，還是當年的那個孩子。

此情此景，一如人生中的初見，人生若只如初見，那該……多好。

虎妞張開雙臂，迎接蘇無淚的到來，她的臂膀，微微顫抖。

“師姐，你的身材真好……”蘇無淚一步一步，一步一步的靠近，她總想找些話語，來緩和虎妞的眼淚，然而，她自己的眼淚卻更多了。

“你也長高了很多……已經追上師姐了……”虎妞再也等不及，她猛地一步踏出，緊緊將蘇無淚抱進懷裏，久久……久久……

天上風雪在下，落地無聲，空寂的小院回蕩著抽泣聲。

又有誰能說蘇無淚無淚，只因沒有太多人值得她留下眼淚，她的淚，蔚藍色，卻記載著比太多人的傷。

夜葬靜靜凝望，他的目中出現一絲憐惜，擡頭望向漫天的雪花，漸漸的，在他的目中出現堅定。

“小師妹，你長大了，不能隨便哭。”久久之後，虎妞擡手捧起蘇無淚的臉，輕輕為她擦去眼淚。

“師姐不是也哭了？”蘇無淚擡手掀起虎妞的發絲，別在她晶瑩的而後，使得她掛滿淚水的臉露了出來。

虎妞急忙自己擦去眼淚，臉上出現長輩的嬌嗔，輕輕彈指在蘇無淚的額頭：“記住，以後不許取笑師姐。”

蘇無淚微笑，拉起虎妞修長的手指，微微轉身望向夜葬。

“師姐，也是我們的大師兄，我想，你們見過。”蘇無淚道。

夜葬走向前來：“娘子，你怎麽又忘記說了，為夫還是你的夫君。”他笑道。

“誰是你的娘子，師尊沒答應呢。”蘇無淚瞬間臉上升起紅霞，狠狠白了夜葬一眼。

這男人臉皮真厚。

“大師兄。”虎妞輕聲喚了一聲，師尊定下的規矩，同門之間，不準行禮，但她的臉上卻帶著恭敬。

“四師妹，別來無恙。”夜葬說著，已經來到蘇無淚身旁，拉起她的手。

望向夜葬與蘇無淚親密的拉手動作，虎妞目中漸漸出現暗淡，似乎想起了某個人，某件事，她垂下了頭。

夜葬與蘇無淚對視一眼，都在對方目中看到似有所悟，急忙松開拉在一起的手。

“四師姐，我們離開此地，這就回家。”

蘇無淚能清晰的感覺到，虎妞心中的傷感，她輕搖她的手臂道。

“回家？”虎妞猛然擡頭，望向清風山所在的方向，她的目中流露著追憶，久久望向那裏，最終卻搖了搖頭。

“我不能離開此地。”她的聲音有些落寞。

蘇無淚一頓，疑惑望向虎妞，就連夜葬目中，也出現一絲疑惑。

“你們應該都知道，我的夫君，被那李逍遙斬殺，還有白夏目師姐，我夫家數千族人，除了我與……嫣兒，都已經死絕。”虎妞嘴角出現苦澀。

蘇無淚渾身一震，此時這才知道，原來白夏目已經死了，還有白家數千族人，她擡頭望向夜葬那絕美的臉。

夜葬點點頭：“娘子，為夫還沒來得及告知與你。”

當時，他對那李家族人展開搜魂之後，得知那斬了白璃之人，居然就是害了他，與娘子分離數年的李逍遙，已然動了真怒，沒有過多的解釋搜魂的接過。

“師姐若是打算報仇之後，才會離開此地，現在你就能如願。”蘇無淚微微揮手，一道濃郁鮮紅的血氣散發而出，瞬間卷起小院外，那如凡人般的李逍遙，飛過院墻，丟在了虎妞身前。

就在這時，突然一道紅色身影也跟了進來，一把將李逍遙扶起：“我不許你們傷害她。”

蘇無淚定睛一看，來人居然正是那白嫣兒。

“他殺了你的父親，滅了你白家一門，你居然還袒護他？”蘇無淚聲音終於徹骨冰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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